laomaike：一年等一回（关于母亲/返城篇）

laomaike · 发表于 2008-6-11 18:15:29

■ 老家每年过年都会很热闹，热闹得简直有点夸张，这种夸张主要是和平时的对比，因为平时老家就只有父母和爷爷三个人，很是冷清。

■ 母亲每年在过年前就总是已经准备好了很丰富的年货，品种多年来一直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数量变得越来越多了。从熏烤得黑里透红的腊肉、腊肠到诺大的好几个酸坛，都满满当当，而所有的这些却只是为了让我们几姊妹离开老家的时候“扛”回各自所在的城市。

■ 母亲过去曾经在国营饮食店里面工作过，所以对食品尤其是具有地方特色的食品做的尤为地道，很多东西我甚至一直没有发现有其他家庭制作水平超过我母亲的。以前老家的经济不是很发达，我每每还能从城市里面带上一些东西回去，而今老家超市商场已经到处都是，交通也方便了很多，已经没有太多东西老家没有卖的了，所以相反我们几姊妹现在回家带回家的年货倒是越来越少。

■ 我们家总共四姊妹，其中大姐还在老家生活，但是有自己的家庭，只是时不时回到母亲家看看。而剩下的三姊妹都没有一个还在老家生活和工作的，母亲常常为这个感到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隔壁邻舍的朋友、亲戚都说我们家很有福气，子女个个都成气候，读了大学后都能够在外边闯出一番事业，最起码都还算争气。但是，在母亲的心里，很多时候却会感觉很孤独，父亲和爷爷的身体都不是很好，她的压力和负担都非常大，以致于会经常时不时的发脾气，所以，每到过年的时候，尤其是前几年父亲病重过的那一次之后，每次回老家我总是会安心的呆在家里面，尽管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听母亲“诉苦”和发发“牢骚”。我其实一点也不敢想要是我处在她的位置的时候我的感觉会是怎么样？有时想象一下都会觉得“可怕”。

■ 母亲这辈子好像总有担心，一下担心父亲、爷爷的身体，一下担心我们这几个子女的工作、生活甚至感情问题，我每次回老家总是劝她什么都要想开点，想点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说这些的时候其实我自己都会有点心虚，因为她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 母亲的生日是年初五，她那一辈记的是旧历。每年母亲总是会为这个心烦，担心为此让亲戚、朋友前来道贺而她难招呼，也担心给亲戚、朋友增加负担。可作为我来说，却认为这个是个不错的团聚的机会，能够借着母亲的生日邀上亲朋好友一起团聚，实为一件乐事。今年选择在县城的一家餐馆为母亲过生日，很简单，没有任何排场，仅仅三桌而已，光我们一家就已经一大桌人了，来的全部是最好的亲戚、朋友。饭后，给母亲学城里人的模样对着定做的生日蛋糕许愿和吹蜡烛，母亲又老了一岁。

■ 每次回家，我由于工作的缘故假期比其他几姊妹稍微长一些，所以我也总是最后一个离开老家，因为也实在不想几姊妹一下子全部散去，对比太强烈让家里霎时变得孤独。二哥这两年因为在深圳创业，今年过年才刚过初五就早早离开了，他要当天赶回北海再去深圳，所以，他走的那天是早上凌晨六点多钟，天还没有放亮。而母亲则早于头一晚上便将给我们几姊妹的年货“平均”分配好，说实话，我们几姊妹关系很好，虽都不会在乎谁的东西多一点少一点的，但是母亲则一再强调“这碗水务必定要端平”，于是，每人到了最后都是一整大箱年货随行。清早，还没有公共汽车到车站，县城里面的私人的小三轮车也还没有拉客，于是，母亲便拿了根木棍，担起东西，和我们一道亲自送二哥一家足足步行了近二十分钟去县城的车站赶早车。到了车站，时间尚早，母亲还要抓紧时间好好叮咛一番，尽管其实早好几天就已经嘱咐过很多遍了。

■ 而后，我们这俩姊妹再分别离开老家，结束了今年的春节。每年的春节都还一样，不一样的只是人的心态，母亲越来越老了。

我和母亲，这两年她的头发白了很多，衣服是姐帮她新买的。

我和父亲，今年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我离开老家的那天，爷爷坐到屋门口看着我离开（如今爷爷已经离开了人世）。

今年年初二，多了个新玩法，在大姐家打糍粑，母亲做这个很在行，后辈们都比不上她。

母亲年初五的生日，许愿后吹灭了生日蜡烛。

母亲做了很多腊肉、腊肠，并且一律平均分配，就为了给我们记姊妹过完年带回各自所在的城市。

二哥是第一个离开老家的，天还没有亮就出发，上车前母亲还不断的叮嘱。

在送我上车的那天，母亲还是拿着一根木棍帮我提年货……此刻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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