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慈母化蝶飞瑶池

勤快快乐的甘田 · 发表于 2012-4-6 15:13:57

慈母化蝶飞瑶池
                                    ――追念108岁的母亲
   2010年6月8日下午3点多钟，一颗跳动了108年的心脏永远地休息了。我最慈爱的妈妈，在经历晚清、民国、新中国三个朝代之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安祥地合上双眼，走完了她曲折、平凡而又伟大的人生之路，成为乐业县享年最高的人瑞。
不知是不是天人感应，慈母刚谢世后约1小时，1只巨大的彩蝶就飞进屋中，在停放妈妈灵柩旁的墙上停留，陪伴妈妈2天2夜才悄悄地离去。那只彩蝶悄然离去后，又1只彩蝶飞进屋中，似乎是来接替离去的那只彩蝶，直到妈妈出殡之后才飞走。村里的人说是因为妈妈积了大德，感动上苍，化作彩蝶飞到天国去了。
在给妈妈守灵的3天3夜，我按当地的风俗，默默地给妈妈上香、烧纸钱。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再现妈妈含辛茹苦抚育我的情景。
妈妈是位继母。我未满2岁，亲生母亲便离开人世；不足3岁，父亲也随生母走了。也许是苍天有眼，让父亲在临走之前为我找到了有菩萨心肠的继母。在我最需要得到母爱的时候，让母爱得到延续。
妈妈的一生，览尽世事苍桑、人间冷暖。她的传奇般的经历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下面几例只是其中的一些片段：
   1950年，我刚5岁，当全国沉浸在欢庆新中国诞生的喜悦之中时，地处桂西的乐业县甘田乡（现已改为镇）却在惨遭匪患。国民党残匪放火烧毁了我们的家园。全村人被迫离乡背井。妈妈背着装有衣被的背篓，牵着我的小手，钻山洞，穿野岭，爬山涉水，四处逃难，辗转于乐业新化、凌云玉洪等地。逃难途中遇上好心人施舍些食物，妈妈总是让我先填饱肚子，剩下的她才吃。
   解放军平定匪乱后，妈妈带着我回到已是一片瓦烁的老家。在百废待兴的艰难日子里，妈妈以她难以想象的顽强毅力，在舅舅王建雄的帮助下，用柔弱的双肩，撑起了新的家园。
我从小就很爱游水。家乡有一种传说，每年农历七月十四，水鬼频繁出没，下河有危险。有一年，妈妈找算命先生算卦。算命先生告诫她，中元节（即七月十四）无论如何不能让我到河边去。于是，妈妈在当日拿张小凳，守在家门口，不让我出门。爱儿护儿之心可见一斑。
1959年我14岁时要到县城上中学。见我要出远门，妈妈用她灵巧的双手，一针一线为我缝制新衣新鞋，生怕我在外被人瞧不起。“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后来读到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呤》，感到格外亲切，好象专为我妈妈写的。
上世纪60年代初期，我国连续3年遭受自然灾害，粮食严重欠收，不得不以草根、野菜充饥。为让我能吃到点粮食，妈妈把爸爸留下的唯一遗产――一张毛毯拿去换回一背篓玉米。母子俩每餐用少量玉米粉和着野菜渡日，妈妈总是小心地拨开野菜，给我多盛点玉米粥，而她自己则多咽些野菜。
1977年冬我到南宁开会，因小孩玩火，家不幸被烧。妈妈去地里干活回来，已无家可住，不得不到舅舅家去。为不让我担心，妈妈一直将此事瞒着我，直到春节我回老家才知道此事。妈妈虽不识字，却以自己的行动诠释着舍小家为大家的含义。
20世纪70年代后期，我为妈妈办好了落户百色的手续，要接妈妈到身边生活，尽做儿子的一点孝道。但妈妈舍不得离开故土，不肯跟我进城，继续在老家过着清贫的日子。因此，我没能在妈妈身边尽孝，成了终生遗憾。
妈妈为我奔波了一生，付出全部心血，却仅仅给我提出1个要求，让我为她准备一口寿方，此外别无他求。这口寿方做好后，一放就是40多年，直到她魂归瑶池。
妈妈虽为继母，但却以她无懈可击的品格赢得乡亲们的敬重。在妈妈出殡前3天，全村的父老乡亲，天天川流不息，冒雨前来向她告别。远在广东、南宁、百色、平果、田阳、田林等地的亲人，不辞劳苦，相继赶来给妈妈送行。内兄梁炎辉，虽年近古稀，心脏有恙，仍带上摄像机，从百色赶来，纪录妈妈离开人间的最后一幕。
按当地风俗，6月12日晨5点零8分是妈妈出殡的时辰。凌晨4点，我侄儿陆道莽点燃60响冲天炮，村里和邻村的年轻人听到炮声后，自带雨具和照明用器，踩着泥泞的村路连夜赶来帮忙。当日6点零8分，妈妈的灵柩徐徐放入位于平相山石牌坊下的墓穴，入土为安。
妈妈走了，走得很安祥，很从容。她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永远、永远！